校外机构送课进校遭遇“围城”式尴尬 商机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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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9月末,目前各学段学校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解决“课后三点半”问题又被中小学提上了日程。
多年实践来看,单靠学校力量想解决“课后三点半”难题并不容易。因此,在2017年2月出台的《教育部办公厅关于做好中小学生课后服务工作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中明确鼓励中小学校与校外活动场所联合组织开展学生综合实践活动。
一些人眼中的难题恰恰是另一些人眼中的解决方案。校外素质教育机构的“嗅觉”格外灵敏,早就将 “课后三点半”难题视为商机。
不过,这个商机并非谁都“抓得住”。一方面,进校门槛较高,没有优质的课程产品、良好的服务难以“叩开”校门。另一方面,虽然《意见》提到要不断完善经费保障机制,通过“政府购买服务”“财政补贴”等方式对参与课后服务的学校、单位和教师给予适当补助,但由于《意见》也明确严禁以课后服务名义乱收费,大多数学校即使从校外购买课程服务,也未向学生收费,学校能支付的费用有限。
“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钱钟书一部《围城》道出了婚姻、职业与人生中的困局。
对于素质教育机构来说,校内也像一座围城,有人想入围而不得,有人身在其中却又感叹“进校并不算个好商机”。
但“围城”的魅力在于它永远都有吸引力,永远都有人在渴望进去或出来。
正因如此,不少创客教育机构进校只收取了老师的课时费,有些少儿编程机构则是免费向一些中小学输送课程、进校师资培训等;另有一部分机构进校后发现与预期的不一样,开始寻找新出路。
有业内人士在接受未来网记者采访时调侃,“对于学校来说,课程有免费送的,平台有免费给的,代课也有免费提供的,现在校园应该是处于行业红利期。”
在这个过程中,机构与学校之间仍然能找到一个平衡点,各取所需。全国范围内的很多学校的素质教育也因此得到较快发展。
素质教育的商机与“围城”
孩子放学早、家长下班晚,是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中国教育发展特定阶段的产物。想解决“课后三点半”难题,需要多方共同努力。
国家层面意识到了这个问题,2017年出台了《意见》,并明确课后服务内容主要是安排学生做作业、自主阅读、体育、艺术、科普活动,以及娱乐游戏、拓展训练、开展社团及兴趣小组活动、观看适宜儿童的影片等;鼓励中小学校与校外活动场所联合组织开展学生综合实践活动。
这种背景下,原本面临“非刚需”困境的素质教育机构仿佛找到了“救星”。
加之近年来发展素质教育的呼声越来越高,“进校”成为很多素质教育培训机构瞄准的一个方向。
今年5月,主打STEAM教育的寓乐湾宣称,目前已进入6000多所中小学、为200多万中小学生提供课内及课外的创客教学及产品服务。少儿编程机构小码王的相关数据显示,已与全国超过500所中小学建立编程教育合作关系。有媒体报道,同为少儿编程领域的编程猫,目前已入驻全国8200余所中小学院校。北京一家机器人教育机构老师方恒(化名)也告诉未来网记者,目前其所在机构已和北京多所中小学达成“课后三点半”送课到校的合作。
然而,素质教育机构进校非易事。
“如果说学校真的有这种需求,谁都想进校——因为这样就能完全解决招生问题了。在学校里,我们只负责教孩子,场地问题也解决了,能省去不少钱,我们收费低点也愿意。”河北某市一家篮球培训机构负责人告诉未来网记者,篮球班有孩子愿意参加,但缺少进校的机会。
方恒所在机构今年是第二年送课到校。他告诉未来网记者,去年他负责送课的学校有近30门素质类教育课程,今年只保留了10个。“去年结课后,经学生投票,只有学生们特别喜欢的课程才被留了下来。”方恒补充介绍,进校前,学校对课程内容、教案等都会进行审查;进校后,每次上课都有学校的老师旁听,包括审核教学记录。
因创机器人实验室的相关负责人以北京为例告诉未来网记者,机构的课要进校,需要经过竞选、申请并通过教委同意,而机构成立的年限、规模、手续,以及教学方案、大纲、老师授课的质量等都需要达到相关要求。
但进校后,可能会有一些机构觉得待不住。
个中原因,鲨鱼公园创始人张永琪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指出,《意见》提出了禁止乱收费的要求,在实际落地中,该部分费用大多被纳入财政预算,或由政府补贴、学校支持、家长合理分担。因存在一定的公益性质,课后服务的营收、客单价很难上去,“课后三点半”很难成为一个能够被挖掘的商业领域。
因此,参与学校课后服务并不会为企业带来实际利润,政策补贴仅能覆盖基础的师资与材料成本。
这一点通过方恒也得到了佐证。
方恒说,学校只支付老师的课时费,他每周去昌平的某初中去上一次机器人课,来回路上大约需花五六个小时,能拿到300元课时费,“但除去油钱和高速费,大概只能剩200元。”然而,考虑到非周末时间机构内学生不多,进校服务的收入能减轻机构的人员成本开支,且今年又被学校邀请开课,方恒所在机构又接了一年进校上课业务。
起家于杭州的小码王通过“小码王校园平台”和师生教育普及课、学校社团课、信息学老师培训等多种模式也已进入不少中小学。但其相关负责人告诉未来网记者,不管是“课后三点半”的社团课,还是为学校进行师资培训,都是以免费的公益的形式展开的。
作为一个新兴行业,少儿编程在社会上还没有获得广泛认知,小码王希望通过免费课程进校,使更多的孩子和家长了解少儿编程。
机构的取舍与学校的红利期
实际上,每年仍有很多素质教育机构希望能有机会将课程送进各个中小学。这说明,进校虽然还算不上一个好的商业模式,但仍有某些优势能让素质教育机构找到心理平衡点。
张永琪就指出,校外机构进入到学校课后服务,更大的意义在于普及科学类教育。如STEM教育,其概念的宣传非常有限,家长和学生对此也接触不多,若能通过“课后三点半”进校授课,也就给了企业一个被认识、了解的机会。
少儿编程类课程的情况与之类似。小码王的相关负责人在接受未来网记者采访时也提到,校园的公益行为是不创收的,但公司却需要承担不小的研发、师资的时间和经费成本。小码王创始人认为,学习编程对孩子的未来成长很重要,希望通过免费公益课进校让更多的学生能学习少儿编程。“公司不考量公益课带来的收益和品牌提升的效果,如果大家都理解、认可了少儿编程,小码王肯定也是其中的受益者。”
同时,小码王的相关负责人也坦承,进校上课后,一些学生的确会知道自己上的是小码王的课程,来上课的是小码王的老师,对品牌提升有一定好处。
此前,维度积木少儿编程创始人兼CEO蔡晨光也曾表示“在to B端继续和公立校合作,将教学内容输送到校内,从流量入口积累可转化的市场份额。而to C端则是维度积木取得利润的重要板块。”
但是,靠进校来提升品牌知晓度、进行市场份额转化这条路也并不太好走。
“有些学校对商业化的东西把关得很严,对校外培训机构进校合作的内容和产品要求也很高。”小码王的相关负责人告诉未来网记者,即使免费送课到校,学校也仍会考核机构的实力、案例、合作权益等,“比如不能商业化,不能拿学生信息,不能对学生推荐产品,等等。”
北京多名家长也告诉未来网记者,孩子所在学校课后的手工、象棋、剪纸类的课程属于学校引进的校外老师授课,但家长无法知晓这些老师具体来自哪家机构。
湖北武汉洪山区一名初中老师则道出了学校不让家长知道来上课的老师来自哪家机构的原由——避免家长怀疑学校变相为机构做宣传或与机构存在利益关联。
该老师告诉未来网记者,目前她所在学校的课后科学实践类课程聘请的大多是高校教师或相关专业学生,“国庆节等重要节点,有校外培训机构提出可以免费辅导学生排节目、为学生化妆等,都被校领导拒绝了。”
这种形势之下,有些素质教育机构经过利弊取舍,已转变发展策略。
日前,寓乐湾发布面向C端的编程机器人“小图编程精灵”,即被业内人士认为,深耕公立校多年后,寓乐湾加速布局C端消费者市场。 寓乐湾人工智能产品负责人陈浩对此解释称,“只有学校,没有家庭的产品是不完美的。”
在业内人士看来,编程猫做加盟也属于在找新的突破口。有媒体报道称,目前编程猫全国加盟已经超过500家,按行业普遍的加盟品牌费标准来算,这部分的利润率很高。
但不管素质教育赛道机构怎么变,不变的一点是,想进校的机构数量总比学校的需求量大。
不管是花钱购买校外培训机构服务,还是面对免费送到学校的课程,学校一方都有很大的选择空间。
有业内人士调侃,现在校园应该是处于行业红利期,因为“课程有免费送的,平台有免费给的,代课也有免费提供的。”
得益于国家层面对素质教育重视,以及素质教育赛道机构的涌现,近年来从一二线城市,到小城镇,从学校到家长都越来越重视素质教育。
今年6月发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提出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主要任务,其中之一即坚持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劳动教育“五育”并举,全面发展素质教育,并鼓励学校组建特色艺术团队,通过购买服务等方式,鼓励专业艺术人才到中小学兼职任教。
小码王的相关负责人认为,校外素质教育机构是校内教育的有效补充,是培养学生兴趣、发展学生特长的一个重要的途径。未来,优秀的校外素质教育机构将与校内教育一同推进我国素质教育进程。